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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玉—不只是对石头唱响的歌谣

来源: 中东文学汇 时间:2021-06-26

--不只是对石头唱响的歌谣

丹江水库之野产老玉,蜡质而黄章,润泽而奇状。它似玉非玉,似石非石,留玉之品质,夺石之功能。先民们用它铺路建房,后来人视奇珍异石观赏。

老玉实则叫汉江老玉,它是汉江流域的一个石种,产在丹江库区,上游不见其踪迹,下游流离到老河口,很远至襄阳,都是巴掌大的小品。大品*现都沉沒于丹江库区的河底,实则是丹江库区独有的石种。

上个世纪的一天,我沿着汉江去旅行,途中遇到这样一幅场景一一群山中一条大河的支流在汩汩流淌,水边一条被荒草掩敝的石板小路,执着地蜿蜒至坡上的一处老屋场。百年甚至几百年前的房屋倒塌得只剩下残垣断壁,卷缩成一个石头的墓莹。

倒塌的是历史,沉淀的是历史中的辉煌。谁敢说石堆中没有惊世的作品--石柱、石磴、石当、石对、石兽、石棱……脸面上掛着一坨坨干瘪的牛粪,支撑着历史的文明。你只需用手指轻轻一捻,它便露出谷黄的肌肤,铜钱大小的一块温润。你会惊的半天毫无反应,这才是汉江老玉纯正的“开门"。

昔日一个号称“小武汉”的山镇,靠着水路码头的繁华,搅动着这一方熙熙攘攘的人群。这都是汉江老玉和老祖宗们的故事。

一个晴朗的日子,某家主人要建新房了,四邻五舍都来帮忙,吆喝着石礅子奠基、石条子铺阶、石兽子镇户,石梁子上房。石窗楞子开了石花、石猪槽子封了红联、石磨碾子系了红绫、石头板子磊起了石墙。汉江老玉让一栋崭新的家舍在沉寂中焕发了生机。这时的石匠是很不缄默的主角,铁锤与老玉碰撞出高贵心智的火花,在空中叮当炸响……。'

那都是好多好多年前的事情了。老玉走来的历史,是那个时代的灵魂,一片石房、几条老街、一座石城,该是那点点滴滴雕刻在石头上流传至今的民族精神。

历史翻开一页新的篇章。丹江口是群山的门户,截流筑坝,库区蓄水淹沒了曾今的山乡。水进人退玉留,水底成了老玉的街,老玉的房,是老玉默默镇守的城,风生水起时传来的童谣,少男少女的舒畅,挑担小商摇响的铜铃。这些令人怀念的时光永远凝固在水下老玉叠加的城头上。

退到岸边的人们,开始建造新的家园。钢筋水泥的高楼要陡然升起,当挖开地面的泥土,发现一方小石,泥土糊满了全身,酸性的水质凿蚀了肌体,几经冲刷扦剔,一个四面都能看出的面孔,千疮百洞,焦作嶙峋,堪比“父亲”的脸颊,苍老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在那个黄昏夕阳的斜照下,一双手捧着它走出了地下的河流和泥土,空气在空中疑聚,世俗的噪声在胆怯地消沉,人们的表情再也难以风平浪静。上苍啊,这是一尊巧夺天工的艺术品,他在地下埋藏了多少年!修行了多少世!等待着这一刻的现身,为世人奉献一道美丽的风景,他的灵性引领着你的思絮不断地向逝去的世纪推进。

这个世纪初我又来到这里。我走过村庄,听村民们讲,在枯水季节,水位退却几十米,仍能见到汉江老玉的身影。岸边的村民们採起它到自家的门前,说不清道不明的原由,只是常常在劳做后的黄昏,端着一碗冒出碗口的饭菜,赤脚蹬在上面,呆呆地看着浩淼的库区。汉江老玉却是在这些并不富裕人家的门前,默默地守望着麦熟杏黄的农家喜悦。

我在库区的岸边寻覓着历史的湍流将人世的兴衰冲刷的痕迹。水面蒸腾的雾霭浓稠的象村民手中的一碗米汤,老玉看上去似一个幻象。村民的情绪被我的眼神激活了,但又很茫然。

“脚下的石头有啥稀罕吗?"

我带走了汉江老玉。

南水北调兴工,丹江大坝加高15米,库水容量提增至29O.5亿立方米,水域面积将达到1022.75平方公里。库区水位陡长,退水之日遥不可及,老玉已不再现,世人再无处寻觅,它彻底完结了生命中的光明。水起水落不过瞬间,地上地下,光明与黑暗,却是老玉人生转换的命运,它仍默守着那块曾今有它创造出文明的土地。迁徙的村民也远走他乡,背望家园的人们已渐渐忘却了被水淹没的原野,与老玉生死两忘江湖里。对老玉潜藏着充沛生命密码的解读,在文明的进程中停止了。当我们走进现代文明的曙光里,漠然回首地球所经历的黑暗时代,有点点闪烁的光亮,渐行渐远,老玉在不同生命的层级,不同文明的阶段,绽放着它生命的光茫,这是何等的苍凉与悲壮。

再过无数年,当文明已飞跃,再赏繁华之后的原始,我们会发现,没有我们的时候就有了它们,它也曾翻江倒海,叱咤风云,从此又沉寂于思想进化到纷纭复杂的岁月。在那繁杂世象里,它始终不是我们灵魂深处的东西,但它却用它的文明刻写着未来的精神。当人们的灵魂与肉体一批批消亡,再有新生命发现它的时候,顿时痴痴地感叹:它存在的时光原本就是我们根子里的圣灵。虽然都是些草丛水边、犄角旮旯里的故事,甚至是蹬便跌跤时的邂逅,却都是“如故”和“旧知”的惊喜。如同整个库区背井离乡长途迁徙的村民,谁敢说你不是我们精神底蕴里的一束悠远昂然的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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