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深更，偶然遇见了顾城的几封遗书，不是没有读过，而是读了又有感觉。 现代的人，多晓得朦胧诗派，也多知道当时舒、北、海等人，却少有知道顾城的。 其实，翻阅中国的语文书，包括近年来的大学语文书，都不难看出，在介绍朦胧诗派时，多介绍例如《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致橡树》、《迷途》等等名篇，少有涉及顾城的作品，纵然是有，也绝多数就是那首“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他寻找光明”，我曾经见到过一眼那首《生命幻想曲》，无论是两首中的哪一首，还都是在选修课本当中。 非常遗憾，作为顾城的忠实读者，也可以算是痴迷，我因此对朦胧诗派中的其他人，多有意见，甚至往往是抵制态度，我只是说人，他们的个别经典作品，我是非常爱读的，但是，我还是觉得中国文坛，对顾城是不公平的，为什么要遗落这么一颗璀璨的名下呢？无论国际影响力还是真正诗歌的灵魂，他哪里没有资格入主到朦胧诗派的主要人物？ *一回看到顾城，是我平生*一回因为生病而绝望时，当时看到关于他的照片，我以为又是哪家公司在招聘厨师，戴着顶白色的厨师帽，穿着身白色的衬衫衣，整个人看起来清秀瘦弱，却有分明有着说不明的隐约灵性。 直到拜读了你的作品，才恍然大悟，原来网页开头的图片就是他。 那张图片，我以为是他很为经典的遗照。 他说戴帽子，是为了不让尘世的思想去污染他，他就将牛仔裤的裤管剪断了，制作成一顶帽子，戴在头上，无论是在国内时，还是在国外讲学。 这个我不管。 高中一年级那年，在读完了当时我能找到的所有关于顾城的资料后，我喜欢和他做比较，比较着他是几岁开始写诗，我是几岁开始写诗，当时我甚至是有些骄傲，以为是我胜过了，我还拿出我两的诗作，进行逐行逐字的对比，心中觉得他是略胜一筹的。 于是，在艰难苦涩的高中三年里，我是读着他的诗歌活下来的。 我在书本里给语文老师的作文，就是一行字“我是被幻想妈妈宠坏的孩子”，老师只给我一个大问号。 我在操场上的沙地里，哭着走着，深夜躲在草丛中，不肯回寝室，就在手掌心写下那句“闭上眼睛，世界就与我无关”，我相信，闭上了眼睛，我就能达到安宁的彼岸。 当家庭失去了幸福，当学校的压力与残酷，有老师的怒骂和扯耳朵，病越来越重，深更半夜，独自起床，蜷缩在角落里，看月光，想起了顾城，那一年十月八日，是顾城的祭日，我在教室里上课的时间，为他默默祝福了一整天。 走进大学，有心爱的人，却不能在一起，我也不能说，压抑在胸口，独自在黎明里哭泣，翻阅开顾城的全集，一边读一边写我的感觉，我发现了一个问题，我们俩是不是兄弟呢？竟然是这般相像！ 而今人渐渐长大，忽然于昨夜，遇到了他，看见了他临死前所写的遗书，看见了他临死前所居屋子的墙壁，我含泪而笑。 这是否都是宿命呢？ 他与谢烨邂逅在火车上，顾城说，谢烨的额头有圣洁的光芒，于是留下了地址，开始了书信往来；于是命运的安排，让两个年轻人走在了一起，尽管在面见谢烨的母亲时，因为一时发怒，顾城端起了面碗就倒扣在她头顶，两人还是成婚了。 依靠着绽放的才华，写作出一句句完美无缺的圣言，我想说，他不是才华，尽管他阅读了中国古代的无数文章，他说《三国》的恢宏无情让他喜欢，他说《庄子》的气度、《红楼梦》中恍如隔世的泪水人生、《春江花月夜》的空灵妙境等等等等，都让他痴迷不已，他不是因为学会了文字，他是触摸了那些同样伟大的灵魂。 顾城的诗歌，不是用文笔去写就，他是以灵魂的自由旅行，去呢喃说出，诚如古人所谓，诗歌自然有，人不过是将诗歌说了出来，所以顾城的诗歌，处处是灵魂的光点，当你阅读时，沉迷进去，你彻底相信了纯洁，相信了人的生命很美，你拥有了洁白的信仰。 我爱顾城，他的灵魂太美。 庄子说：“天地有大美而不言”，为什么顾城就说出来了呢？他就说天地的寂寞，近乎于完美，有多少日子里，我就是沉迷在他的这几个字中。 反观其他朦胧诗派的人，甚至是中国五千年的文明史，数不尽的才华横溢的诗人，也唯有顾城是那么一个彻底以灵魂活着的人物，他就是一个任性的孩子，所以如今有人称他是“中国很好唯灵浪漫主义诗人”。 我信了，信他的灵性。 不能拥抱他的躯体，我就想沉没在他的文笔，哪怕是沉没，我也想和他一样，停止在很美的刹那。 因为灵魂是孩子气，因为孩子气里还有尘世的忧伤，他像鸟儿一样去抚摸天空的翅膀，他像老树枝一样在水底做着梦想，这些我都见过，我相信有，他死了。 英儿那个女子，我是恨得，诱惑了顾城，还硬说是顾城将她强奸，打死我，我也不信，顾城这么胆小的人、一辈子说话都怕人多、自幼只能孤独地对着墙壁讲故事，他会做出这等有违他灵魂的事？我是不信。 也因为英儿，谢烨伤透了心，熟识了其他男子，于是按照顾城中的遗书来说，他是陷入了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无论谢烨还是那个男子，都渴望顾城去死，好得到他的遗产和所有金钱，顾城是哭着求谢烨的，谢烨只是冷冷一句，再也回不去了。 深爱着的儿子，也将被谢烨带走，这是顾城无法忍受的，谢烨告诉他，要和其他男子去生娃娃，彻底让顾城死在了心里。 没有看见，我只是从谢烨的回忆、顾城的书信、周围人的谈论，我见过了太多太多顾城哭泣的场景，他不是大男人，就是一个陷入绝境的孩子，绝望的哭泣，临死前数日的日记里，他终于是看见了天国在向他招手，他笑了，说“人世还是美好，这等山水，只因心里有事，就过得不好”，他明白了希望终究要归于虚妄，他彻底绝望在异国他乡。 也许，闭上眼睛，他真的回到了故乡，他死在遥远的海岛上，永远地沉埋在了哪里，只留下大量诗书、绘画、书法等等闪烁着精神光芒的作品—— 我不能说了，说了只能掉泪。 这样的人，能不死吗？世俗是不容他活着的，他太单纯，活在自己美丽的童话花园，一辈子只想为了孩子们编织一座的诗歌的花园，他很后用生命去证明。 外国大学的聘请他不去，外在世界的功名他不问，只想静静地好好地，去寻找宇宙的深处、灵魂的真谛，儒、道、释三家归于一身，用绳子结束了自己的一辈子，再也与世界无关。 临死前，他想去见见儿子，想带儿子回家，一起去见他的老妈妈，像是受伤的娃儿，要被人安慰，没有见到妈妈，到底很后那一刻他为何选择了突然自尽？ 我再度顾城，只能笑了，以为我是不是他的转世呢？ 我不敢去落叶里走，我怕被落叶埋葬，我怕感觉到那种魂天归一的安宁，诚如死亡，他想象的让骨头牵着白发，去白蒙蒙的雨中旅行，我不知道那是多么孤独寂寞的心。 如果，你是一位母亲，你应该爱顾城，因为他是你儿子，有着善良到圣洁的心灵。 如果，你是一位父亲，你应该爱顾城，因为他是你儿子，有着固执而伟大的梦想。 我爱顾城，为他的死遗憾，不过因为有现实的残酷经历、因为对生命的思考领悟，我在顾城那儿学到了一个故事，他不会死，我也不会死，一切生命的信念与梦想，包括爱情，包括幸福，都是永恒不会消逝的，人类精神的伟大，也是将永恒存在。 纵然宇宙毁灭，精神不死。 2012-03-10 夜读顾城，夜读种种报告，有所明悟，姚新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