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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家-小说】红尘初妆,谁与流年

来源: 中东文学汇 时间:2022-04-24

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在至尚商场门口停下,车中走出一名素颜温婉的女子,眉目间的气息与法拉利的炫目极不相称。

女子朝车窗里的人笑笑,低语了几句便折身走进商场。随后法拉利使入地下停车场。

与所有商场一样,至尚的一楼也被奢侈品占据。高级化妆品、珠宝、钻石手表琳琅满目的散落在视线里的每一个角落。女子大致看了一眼珠宝专区,一路轻笑着走过去。

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候柜台里悠闲的营业员才会去注意这个普通的女子。商场里就是这样,如果你的衣服、包包甚至是鞋子的品牌很低端,那么那些营业员甚至都不会多看你一眼。所以理所当然的女子就被忽视了。这样是再好不过的了,她其实很不习惯所有人对她行注目礼。

“我要的东西到了吗?”女子径直走到一处珠宝柜台前,笑着对一个妆容精致的女子说。

“请问您是?”

“白若兰。三天前我在这里定了一款祖母绿的项坠,你们告诉我今天会到货。”

“麻烦您稍坐休息一下,半个小时后项链就会送过来。”女子说完给她泡了一杯茶。

白若兰轻轻啜了一口,茶味很浓,她有些不习惯地皱了皱眉,随手拿起一本珠宝杂志翻看。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的样子,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朝这边走过来。

“老板,这位小姐来取她的项坠,可是项坠还没有到!”男子刚走近柜台,方才的女子便向男子汇报。

“哪条项坠?”

“上周才做好的那条祖母绿项坠。我刚联系小林,他说还要半个多小时才能到,好像是路上堵车了。”

男子点点头,转过脸对白若兰说:“这位小姐,我们刚到了一批新的珠宝,不知你是否有兴趣?”男子一边说一边往柜台里面走,顺手把手提箱放在柜台上。

“嗯!”白若兰抬头一笑,一瞬间笑容僵在了唇边。

男子望着她也是一脸惊讶。

“徐子枫,怎么会是你?”白若兰诧异地说。

“我也没想到会是你!”徐子枫又惊又喜。

“好久不见,看来你挺好的!”白若兰注意到他腕上的手表,她记得不久前方泽明也买了同一款,说是全球限量版,他花了很多时间才订购到。白若兰莫名的有些失落。

“先给你看看珠宝吧。一会儿我们可以出去喝杯咖啡。”徐子枫朝白若兰挤出一个笑容,好像并没有她想象的那般开心。

他打开手提箱,从一个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中取出一枚枚宝石摆在白若兰面前。

只看了一眼,白若兰便被其中一条绿色的项链所吸引。与红、蓝宝的凌厉比起来,它显得特别温润,好似一个刚出生的婴孩,水灵灵的特别招人喜欢。

“这是翡翠?”白若兰捻起套链中的一枚耳坠说到。

“是的,跟你曾经看上的那套几乎一模一样。”

“你还记得呢!”白若兰笑笑,让徐子枫帮自己把这些东西戴上。

铂金镶钻的链子上镶嵌有十三枚蛋面裸石,手链上是七枚同样大小的蛋面裸石,另外还有一枚戒指和一对耳坠。整体的色泽非常相近,柔和温润,如若凝脂。

徐子枫帮她把项链、手链和耳坠戴好之后,白若兰又伸出了手指。她居然没有佩戴戒指,徐子枫陡然一惊,低垂着眉眼不敢看她。

戴戒指的时候白若兰心里是甜蜜的。这几年不管她再怎么购买奢侈品,她都不会触碰戒指。可是此刻,她突然觉得自己仿佛一个等待嫁娶的女子,好像伸出纤细的无名指就可以握住想要的幸福。

徐子枫望着她白皙的手指上那一抹莹润的绿色,心情变得有些复杂。他也曾想过有一天要娶她为妻,要在众人的注目下为她戴上一枚见证幸福的婚戒,可是很后,他却娶了别的女人。

白若兰望着他清浅一笑,仿佛多年前一样。

这样的目光让徐子枫觉得愧疚,好像自己欠了她很多,而她却一如既往地对自己好。他强迫自己忽略掉心中的那些感觉,然后开始跟她介绍这款翡翠套链。

白若兰依旧望着他微笑,她甚至没有注意到他手上已经戴有两枚戒指。

“祖母绿的那条项坠我暂时不要了,算是先寄存在你们这里。这套链子帮我包起来!”白若兰笑着对一旁的女子说。说完又把手收了回来,好像并不想取下戒指。

取链子的时候白若兰并没有像之前一样转过身,她只是静默地望着他,面带微笑,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热乎乎地扑到她脸上。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旧是恋着他的,所有的奢侈品都填补不了心中的那片空白,除了这一刻的相遇。

白若兰掏出手机给司机打电话,随后司机便开车离去,而她则坐上了徐子枫的车。

咖啡厅的光线很暗,亚麻色的方格子桌布上有一支白瓷花瓶,花瓶里的红玫瑰娇艳欲滴,恰似一张娇羞的脸。再次的重逢让白若兰精神了许多,眉目间有了初恋时的欣喜。

草莓味的慕斯蛋糕和两杯热拿铁一起端了上来,白若兰望着草莓蛋糕又是轻轻一笑。即便她知道他们能在一起的时间很短,她依旧会因他记得自己的喜好而开心,被他重视的感觉很好,很满足。

很多年没有吃草莓慕斯了。白若兰记得从他们分开的时候起,她就改变了一切习惯。现在想来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这样的行为,真是很孩子气。

草莓慕斯不是以前的那种口感,*一口很甜腻,她觉得有些难以下咽。也许是因为太久没有吃,所以有些不习惯。只是此刻,她居然有些怀念方泽明买给她的杏仁提拉米苏,松脆香甜的口感中带一点苦涩。

“你现在,还好吗?”徐子枫终于开口道。

“差不多就像你看见的这样,衣食无忧,有一个非常有钱的男友。你呢,还跟杜心雨在一起吗?”

“恩,我们结婚了。孩子有一岁多了。”徐子枫说话的时候低着头不敢看她。

“我早该想到才是。”白若兰苦笑了一下,大口吃下草莓慕斯。好像已经不那么甜腻了。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钢琴的旋律飘进耳朵里,白若兰扭头望着弹钢琴的女孩,她穿着纯白的纱裙,漆黑的长发柔软的垂在脑后,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精灵,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的感觉很唯美。

“你后悔过吗?”白若兰突然扭头问。

“开始就能预料到的结果我还有什么资格后悔!只是,觉得现在过得很压抑。其实我不想说这些,但是心里不由自主的……”徐子枫没有继续下去,他给不起她什么,所以他不能对她说出暧昧的话。比如因为是你所以我的心情会很放松之类的话,他说不出口。

“没想到她家越来越有钱了呢!”白若兰了解他的想法,索性也不追问。

“暴发户而已。暴发户家的小姐总以为自己可以跻身上流社会,所以很喜欢装出一副高贵的样子。”徐子枫有些冷淡地这样说了一句。

“想过要离开她吗?”

“想过,可是舍不得女儿。”徐子枫苦笑了一下。

“孩子真是个累赘!”白若兰面带微笑说着这些,可是徐子枫突然觉得她很陌生,好像根本不是记忆中的样子。

“你不打算结婚吗?”他犹豫了一下,如此问了一句。

“婚姻不过是一场游戏,你追我逐,走到很后什么都不剩,没有必要,两个家庭遇到的问题会是难以承受的重。”

“你变了!”

“是吗?”白若兰微微一笑,眼中的光彩霎时冷了下去。

“难道他也不想结婚吗?”徐子枫试探着又问了一句。

“你是说我男友?谁知道他。开始说好不结婚的,可是现在他却想结婚了。”白若兰说完猛地啜了一口咖啡,再次把脸转向那个弹钢琴的女子。

徐子枫望了望她,欲言又止。

“你会不会直接离婚,然后把孩子留给她?”白若兰没有转过脸,只是这样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想我做不到罢!她不关心孩子,只关心每个月盈利多少。所以我不会把孩子留给她。”

“看来你的孩子也过得挺幸福的!”白若兰垂下眼睑,默默地搅动着杯中的咖啡。

“我越来越不明白你了!”徐子枫有些疑惑地望着此刻的她,她眉目间陌生而冰冷的神色很疏离。

白若兰微微一笑,淡淡地说:“我该走了,他会担心的!”

没有挽留。白若兰独自走了出去,没有打电话叫司机,只是一个人这样在路上静静地走着。街边仍是不变的风景,高楼林立,树木整齐,多少年都是这样。唯独人心,变化总是很大的。

很多年以前,白若兰不会想到自己会跟徐子枫分开。多少年以后,她也没有料到自己会与他相逢,而他生命里很重要的那个人已经变成了那个孩子,自己却只是一个过客。该淡忘的应该早已经忘了,可是明明已经记不清楚的那些画面此刻却变得更加清晰。她有些疲倦的抬头仰望,天空灰蒙蒙的,像是此刻的心情。她半眯着眼睛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那个时候她总以为爱情是敌不过金钱的,因为杜心雨轻而易举地就击垮了徐子枫家里的生意,而为了家人的生活,徐子枫便果断地离开了白若兰,选择跟杜心雨在一起。那个时侯金钱真是很重要啊,至少因为她没有杜心雨那样的家底,于是输掉了很爱的人。可是现在,面对方泽明的别墅和跑车,她想要的却只是两个人相依着走在寒冬大街上的简单生活,没有欺骗,只是彼此信任彼此依偎,简单到纯粹,纯粹到幸福。这个时候爱情变得那么高尚,金钱似乎微不足道。

爱情、生活,总是这样彼此纠缠,却又让人难以割舍。

白若兰拧紧了眉头,努力不让自己去回想曾经,可越是这样,那些画面就越是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那些简单的幸福,哪怕连吵架都变得美好。她其实并不理解他对孩子的那种执著,如果亲情真是那么伟大的东西,那么父母离婚后又怎会对她不闻不问?如果当时父母愿意伸出援手,她和徐子枫也不至于落得分手的下场吧。结婚也好,离婚也好,都是很自然的东西,重新组建了家庭,很初的孩子就只是累赘。白若兰望着前面的路露出苦涩的笑,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有些什么。原本她可以欺骗自己,希冀着某一天会遇见他,然后跟他重新开始。可结果却是她已经变成了局外人。她没有勇气继续望着徐子枫的脸,也没有勇气听着他的无奈仍然对他抱有希望。于她而言,只是跟方泽明这样不想结婚的家伙混在一起就好了,什么都不需要想,所以什么都不会失去。

是的,只要不曾拥有,那么永远都不会失去。

一辆黑色的跑车在白若兰面前停下,她怔怔地望着一脸温柔的方泽明,有些疲倦地朝他走过去。这个有钱的大少爷当初跟她约好的,与她在一起只是为了讨他妈妈开心,可是现在,他却想要跟她结婚!白若兰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当初他还是个浪荡公子,对她这样不够成熟的女孩甚至都懒得看上一眼。带她回家不过是因为他母亲说要他找一个温婉的女子,这样才能给他想要的自由。

于是,方泽明把马路上的白若兰捡了回去。

她总是一个人在那条路上走,漫无目的,过于纯净的感觉甚至有些傻。也许方泽明看准了自己不会爱上她,所以他很安心地把她打扮了一番之后就带回了家。他的母亲待她很好,在白若兰心里,也许比自己的亲生母亲还要好。虽然,她之于他们只是个外人,但是她恋上了这种有家可回的感觉。那种一个人在房子里打电话,却常常只能听到空荡荡的铃声的感觉太可怕,仿佛自己就是一个空洞的躯壳,不知道还剩些什么。

然而,面对着徐子枫的出现,面对着曾经那些黑色日子里的美好时光,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要以什么姿态来对待方泽明和他的母亲。他们都是那么善良的人,她不愿意欺骗他们,但是她却并不希望他们知道这些。这种感觉,像一种背叛。

“好像很不开心?怎么,要一起出去玩吗?”方泽明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问她。

“不,没什么,只是碰见了熟人!”白若兰犹豫了一下,回答他说。

“熟人?我以为你跟以前的所有人都断了联系!”方泽明以一种极平常的语气对她说。

“恩,碰巧而已!”白若兰低着头,心里有些不自在。

“我们找个时间去海边好不好?你不是一直想要去看海吗?”

“好!”白若兰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

方泽明愣了一下,陡然把车停下,然后转过脸盯着她。像平常一样,他只是对她温柔一笑,然后摸了摸她的头,再轻轻抱了一下她。

白若兰望着他的脸,不自觉的就笑了。说到底她还是信任他的,一如他对她的信任与了解。

白若兰再次见到徐子枫的时候已是一个月以后。徐子枫说有人看上了那款祖母绿的项坠,他想征询一下白若兰的意见,问她愿不愿意转让给别人。

那天白若兰的心情很好,因为方泽明给她请了一位钢琴老师,而老师居然说她很有学钢琴的天赋。只是不经意间跟他提过那家咖啡厅,以及那个如精灵一般的女孩而已,方泽明却认真地给她买了极好的钢琴。白若兰心底里还是有些感动的。

学钢琴是很小的时候留在心中的念想,她一直希望有一天能穿着白色的棉布长裙,梳着简单的马尾,然后弹着欢快的乐曲。听着她的曲子,父亲和母亲会露出开心的笑。虽然已经过了很多年,而他们也已经离了婚,但是她对钢琴的痴迷依旧没有改变。

她穿了方泽明买的那条真丝长裙,浅雅的水绿色轻柔灵动,长长的黑发束在脑后,再施以淡淡的妆容,整个人忽然就显得特别清爽。方泽明看她的时候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直以为像她这样纯净的女孩子化妆之后会显得俗气,但是现在的她反而给人一种脱俗的清艳之感,不矫揉造作,只是演绎着很真实的自己。

方泽明依旧什么都不说,只是轻轻地吻了她的额头,然后让司机送她出去。

徐子枫在看见她的那一刻也愣住了,在他记忆中,似乎从未见过她比此时更美的时刻,甚至是化妆之后的她,他也是*一次看见。一阵犹疑之后,徐子枫恢复了很初的神态,然后开始跟她讨论祖母绿项坠的事。多年来的从商经验让他懂得如何控制好心中的情绪,只有以很平常的心态面对她,他才有可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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