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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小说】爱恨两重天

来源: 中东文学汇 时间:2022-04-23

一 痛失欧冲

我爱欧冲,胜过我自己的性命。

欧冲说女孩子留长长的直发,穿白色的衣裙很好看,很活泼。我跑进商场一连买了好几条白裙子,将我往日的鲜衣丽服弃之一端,毫不犹豫地将我那一头漂亮的波浪发拉成长长的直发,忽略了理发师脸上那迟疑不忍的表情,不顾那呆板的直发与我艳丽妩媚的容颜是多么地不搭调。

总之,我爱欧冲,爱到不愿做回我自己。

我在房间所有的地方都贴上我画的漫画,上面是两个相互抱着拥吻的人,还有我写的字:山山爱欧冲,欧冲也爱山山。

公司里,酒吧里,咖啡厅里,电梯里,还有我的车子里,我恨不得在我所有的生活场所里都贴上这样的漫画,诏告全世界:山山爱欧冲,欧冲也爱山山。

是的,在每次没有小素的时候约会,我们都会长长地拥吻着,每次吻完之后,我都会着迷似的看着他好看的眼睛说:“山山爱欧冲。”每次,他都会宠溺地看着我,然后回答道:“我也是。”

为了他,我的心喜悦美丽地犹如灿烂盛开的鲜花,我恨不得自己在他的怀中化作一滩水,用温柔清凉容纳他;又恨不得自己化作一把火,疯狂激烈地焚烧他。

我多想我的爱如水汽如空气,充溢在欧冲的人生里。

在公司里连接开了一下午的会议,很后又敲定了一个策划案,我已经累得筋疲力尽。我谢绝了我那些高级主管们关心或别有用心的问候,挥手遣散他们,揉着僵硬酸痛的脖颈,独自一人坐在宽大的会议室里,开始给欧冲打电话。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已不再自己开车来公司或者回家,而是习惯于让欧冲开车接送我。我不管欧冲也有一个偌大的公司要打理,我不管他有多忙多累,我只想每时每刻与他在一起,争分夺秒地与他在一起,自私地任性地填满他每一处空隙。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

天知道我有多固执,我一遍遍地拨过去。终于,我听到了男人的呼吸声,细细的、长长的,没错,是我的欧冲。他大约停顿了几秒钟,声音在电话那头变得含糊不明,他好像在对我解释说他正在洗澡。

我没在意,只催促他快来公司接我。挂断电话后,我再一次站在了镜子面前:高贵的气质,美丽的容貌,黑亮的直发,纯白的裙装,妆容精致。

一切,都完美地无可挑剔。

没错,女为悦己者容,我就是要让我心爱的欧冲看到,无论如何,山山都是很美丽的。

我站在公司门前看表,计算着欧冲还有多久出现在我的面前,想到马上就能看见他,我禁不住新欢怒放。除了早上他送我来公司,我们已经一整天没有见面了,我真的很想我的欧冲。

因为我们说好,为了各自尽快地处理好公司里的事务,相互之间,除了早晚,不再分心见面。

我们的新房已经装修好,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我们手牵手亲自动商场里面挑选出来的。

再过一个星期,我们便要结婚了。

时间快已经接近了午夜,街上的车少了很多,我翘首盼望着他来的那条路。一辆银灰色的车从远处驶来,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可是没过多久,我的惊喜就变成了疑惑,真得是他吗?他开车的风格如他的人一般,细致、端庄、稳重,怎么这车,却一会儿左偏,一会儿右倾,歪歪斜斜地从行走着,还不时逆向行驶。这要是在白天,该是一件多么危险要命的事情。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这儿不是市中心,又是在深夜,车很少,但就是这样,我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

车渐渐地近了,真得是欧冲,因为在路灯下,我已能模糊地看到车牌号。他又开始逆向行驶了。我的心砰砰直跳,我想给他打个电话,提醒一下他,可是这也许反而会使他分心。

然而,下一秒,我的脸在路灯的映照下,已经雪白一片。

一辆大卡车从我身边轰轰而过,迎着欧冲开过去,我惊恐万状,我想要大声叫他避开,可是我呆在那里,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事后,别人分析说,这是一起不该发生的车祸,只要他当时稍稍冷静一点,将车向右转一点点,就能让开,可他偏偏是往左转的,车头猛烈地撞在了路边的护栏上,车尾被大车带倒,挤扁变形。

可当时的我,却什么也不知道,只张大了嘴,茫然地站在那里,心里空荡荡的,好像没有四壁,徒留一片虚无,无数的叫喊在里面四处乱窜,痛苦挣扎,却怎么也找不到回声。

大卡车卷起一股尘土,浑然不觉地扬长而去。

我向他扑过去,从公司门前高高的台阶上直摔了下去。红色的高跟鞋歪在了一边,脚踝处传来尖锐的疼痛,我赤着双脚,疯了似的向他跑去。

车子已经残败不堪。他的头靠在车窗旁,领带歪在一边,胸前天蓝色的衬衣上开出了硕大的暗红色花朵,在灯光的映衬下,妖艳诡异。

我颤抖着抱住他的头,一遍遍地摸着他英俊无比的脸:眉、眼、口、鼻,还有那些我熟悉至极的优美线条。

欧冲安静地如沉睡中的婴孩,我拼命地告诉自己,一切都没有变,一切都还是那么地美好,一个星期后,我是他的新娘,他,将会成为我的新郎。

欧冲突然咳嗽了起来,红色的液体从他的嘴角不断地往外面流出,冒着微热的气息,汩……汩……汩……就像涌泉的声音。他的眉眼不舒服地拧在了一起。

我伸手按住他的嘴,试图阻止那东西流出。可依然有红色的液体从我修长白皙的指缝间淌出。我用毛巾捂住他的嘴,可一会,毛巾就变得沉甸甸,黏糊糊的。我的直发凌乱横飞,上面沾染了浓浓的血腥气,我的白色衣服上同样开出了大朵大朵鲜艳的红花。

那是他钟爱的白衣直发呀,我的心真得好疼好疼。

“欧冲,你不能死,我不准你死。”

我终于哭了出来,心,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恐慌。我在包里面疯狂地找自己的手机,哆嗦着在手机上输号。

他突然挣扎了一下,然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两只眼睛急切而又茫然地转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隐隐带有一种焦急的神色。

“欧冲!”

我欣喜若狂地抱住他哭道:“欧冲,我在这里,你再忍一会儿,山山马上叫人来救你。”

他似乎没有听见我说的话,他的眼睛依然四下寻找着,却没有在我的脸上停留下来。他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有大股的血沫从他的嘴里持续不断地冒出来,和着他的血从他的嘴里吐出来的还有他的叫喊声:“小素,小素……”带着一丝惶急和担忧,一声声,叫得那么吃力,却又是那么地热烈、深情。

我从来没有听见他这么叫过我。

手机从我指缝尖无声地滑落了下去。

我觉得我的四肢,我的全身经络流淌的不是热的血液,而是冰冷至极的水;我觉得有人将我那颗扑腾扑腾跳着的心脏埋在了厚厚的积雪中,不见一丝温度,冷的窒息,痛的宁愿化掉。

他的身体在我的怀中逐渐变冷。而我,宁愿在这一刻,死去的人是自己。

二 背叛的爱

小素是在爸爸死后三个月来的。

会做生意,会赚钱,有气魄,有能力的杜若风一死,杜家就犹如失去了顶梁柱,变得愁云惨淡,毫无生机。深爱爸爸的妈妈因此患上了抑郁症,年迈的爷爷带病重新接管了公司,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哭不喝,不哭不笑。

爷爷问我:“山山,我去找一个人来陪你,好不好?”

我没有做声。

后来,小素就出现在了我面前。

白衣素裙,直发缀肩,面容清秀,温顺谦恭。

爷爷说:“山山,不要悲伤,从此以后,你就有一个妹妹了。”

“小素,快叫姐姐。”

陡失父亲的孩子是多么地可怜孤寂,又是多么的渴望温暖,我从看见小素的*一眼起,就依赖上了她。

小素只比我小一岁,我从来没有问过爷爷是从什么地方找来的女孩。可是小素真得很好,性格如她的长相一般,温柔乖巧,让人喜欢。爷爷将她当作亲孙女一般的疼爱,吃穿用度跟我这个正牌的大小姐是一样的规格。

然而小素很懂得分寸,她从不自恃娇宠,无论是对谁,她都恰到好处地保留了她的谦卑,尤其是见到我时,她总是会怯怯地叫一声姐姐。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虽然是姐姐,然而她照顾我的时间要比我照顾她的时间多得多。随着年岁的增长,我们的感情越来越好,几乎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我的性格渐渐地重又活泼了起来,爷爷因此高兴地合不拢嘴。

在我二十岁的那一年,我与欧冲相隔了十年第二次见面。

他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一身西装的男子,捧着一束鲜花,彬彬有礼地站在我加门前。他有斜飞的眉,幽黑明亮的双眸,高大俊朗,神采飞扬。

他看着我,眉目含笑:“丫头,当年你只有这么高,想不到女大十八变,倒变成一个漂亮的女人了。”

他用手随便比了一个高度,我被他的动作逗得笑不可支,撇了撇嘴道:“还说呢,当年是谁态度恶劣,理都不理人家的。“

“丫头,当年我有眼无珠得罪了丫头,我向你道歉行吗?”

欧冲呀我的欧冲,虽然我们两家是世交,我和他从小就被双方家长订了娃娃亲,可我对他并没有什么印象,也没有什么感觉。直到这一刻,我却爱上他,不由自主地受他吸引,心甘情愿地为他沉沦,无法自拔的爱上了他。

我痴痴地望着他,直到他笑道:“丫头,你家有客人呀,怎么不为我介绍呢?”

我才猛然醒悟了过来。

小素,长发缀肩,白衣素裙的小素局促不安地站在我旁边,她的脸上浮现出两朵好看的红晕,犹如一朵娇羞无限的小花,惹人爱怜。

我不知道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好上的。

妈妈在小素来我家一个月后的一天,乘着我们疏忽的时候跳楼身亡,爷爷为我和欧冲筹备婚礼时,突然病倒后离去。

也许,就在我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后,庆幸上天派来了欧冲和小素,没有让我一个孤零零的活在这世间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背叛了我。

我蹲在警局的地板上想起这些的时候,被世界上很亲密的两个人联合背叛的痛苦甚至远远超过了一夜之间失去欧冲的痛苦,是的,从此以后,杜山山永远地失去欧冲了,不管是他这个人,还是他这颗心。

这种痛苦在我的体内横冲直撞,搅肝拧肺,将我的心一点点地践踏撕碎,几欲发狂。我想,当我看到白衣素裙的小素从外面跑进来的时候,我的脸一定已经扭曲到变形了,不然,为何小素在看到我时,一连晃了好几下,就像站不稳似的。

她双膝一软,跪倒在我的面前,面孔雪白地没有一丝血色,两只眼睛惊恐地大睁着,她嘴唇哆嗦着,轻轻对我说:“姐姐你都忘记了,昨天是我生日。他,他一整天都在陪我喝酒。”

我闭上眼睛,不是因为眼泪,而是为了掩饰我眼中刻骨的恨意。

找律师,结案,办丧事。我以欧冲未婚妻的身份执意亲自去做这些。人人都同情我,以为我亲眼目睹爱人的惨死,悲伤过度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心中有多么地恨,从前有多爱欧冲和小素,现在就有多恨欧冲和小素。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向小素扑过去。

是的,我恨不得亲手掐死小素。

直到这时,我才知道,欧冲的公司由于这几年经营不善,已经负债累累了。他公司里接待我的人万分歉意地说:“欧总是做学问出身的,并不适合经商,如今欧总死了,公司也只好宣布破产了。本来早就撑不下去了,原来等着二位结婚后,欧太太拨款过来救命的。”

我的心划过尖锐的疼痛,手在袖中几至痉挛,我需要的毅力才能让自己不当场失控。欧冲啊欧冲,你竟如此负我!

“山山,我想继承父亲的遗志,将公司的规模再扩大一点,可惜暂时却没有资金周转了。”

“还想扩大规模?欧伯伯给你的公司已经够大的了。”

我当时真得很惊喜,很高兴。你没有专门学过商业管理,却那么地聪明有魄力,我的欧冲,我真替你骄傲。可是一会儿,我就心疼你了,我怎么舍得你如此辛苦如此苦恼呢。我不要你为这些忧心,我抬手抚平你紧皱的眉头,娇嗔道:“这些你还用得着操心吗?等等我们结婚后,山山的就是欧冲的,还怕没有资金吗?还怕公司不会壮大吗?”

你听后,好温柔地抱着我,好温柔地叫我:“山山,我的好山山。”

也许,你真得爱我。不!是我爱惨了你,以至于沉浸在这种虚幻的幸福中,变成了反应迟钝的白痴女人。所有,当你很快再一次向我求婚时,我欣喜若狂,连矜持都不懂得,因爷爷的死而被搁置的婚礼再一次提上了议程。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将那些唯美的漫画一张张地揭下来,一张张烧毁,就像是在烧我自己的脸,我甚至能听到讽刺般的大笑。我找出所有的照片,这才发现,我与欧冲单独在一起的照片真是少的可怜,几乎每张照片里都有小素。照片里,欧冲虽然一直在我身边,可他的目光直直地越过了我,温柔地投向了我旁边那个白衣直发的女人。

我真的很蠢,竟给小素这样的可趁之机。

每次和欧冲外出约会,我都会先叫上小素,我没有想过约会是属于我和欧冲的私密时光,我只是不忍心丢下小素一个人,不忍心见她日渐苍白憔悴的脸,让她独自一人呆在那座空荡荡的房子里。后来,我不再叫小素了,可是欧冲却已经习惯了叫上小素。

于是,往往两个人的约会变成了三个人的玩乐。我们都很习惯,我们之间有一个小素存在。

小素,小素,我心中很切齿的恨。看着照片,我疯了似的找出我所有的白衣,。泪,落了下来,杜山山骄傲地活了这二十余年,终于不得不痛苦地承认,这个男人,这个我一刀刀将它们绞碎绞烂爱到血肉中去的男人,并不爱我,一点也不爱我,从始至终就没有爱过我。

如今,这所有的事情都一一显现在我的面前,无不显示出我的愚蠢和痴傻,无不让我痛彻心扉,也让我更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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