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晨落叶
清晨,我掀开厚实的棉门帘,展现眼前的是两堆落叶。落叶一左一右聚拢在门前,门帘两边的角正好伸入叶堆之内。整个大院像清扫过的干净,落叶都聚拢到我的门前。这是秋天刚刚下岗,冬天才接班几日后的一个早晨。季节的交换,使人分不清是冬还是秋明显的界线。世上很多事物就是这样混淆得难以分辨。这个早晨寒气袭人,因而我称它们是:寒晨落叶!
落叶聚拢在我的门前,只要我一移拐迈步,定然伤及它们。不知为什么,我凝视着,就是不忍心将我无情的拐杖伸向那落叶的群体,不忍心破坏这前所未有的奇观!
这是夜里风的杰作。风发怒的时候,可把房顶的瓦吹走,可把大树连根拔起掀翻,可将大地吹得天昏地暗,可将人吹得失去目标和方向。风温和的时候就像一个孩子的小手不时的在你的脸上挠着痒痒,又像一个女子不时的给你多情的亲吻,也像一个爱意深厚的母亲,不时的抚摸着永远是个孩子的脸庞,一生一世都奉献着关爱。捉摸不透、变化多端可能是因此由来。
风来到城市是寻错了地方。高楼林立,巷道纵横,风在左冲右突中碰得满身伤痕,伤痕中风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怒吼着加剧着疯狂,风不知狂妄自大会造成硬伤。有什么样的肆意妄为,就有什么样的失败下场。很终风才不得不元气大伤的败下阵来,在步步退却的途中,来到了我这个小城边沿的高地。高地似乎是风儿尽情撒欢、抛撒怨气的地方。欺软怕硬就是这样图了个一时风光。风在这里转弱为强。风在静寂无人的夜里,趁憨厚老实的树们养精蓄锐之际,风瞄准目标突然袭击。风摇头摆尾疯狂地摇动着树身树冠,软弱的树们发出求救的呐喊。可树不知道,陷入围困,陷入摧残是无可救赎的灾难。灾难铸就灾难的时候,就像病入膏肓的病人。这样的结果是,一树一树青青的树叶从树的母体上硬性分离。风在咆哮的怒吼中,席卷着那些脱离母体的树叶漫天飞舞,一些树叶被风席卷着漫过我居住的院落不高不低的院墙,将它们狠狠地甩向大院坚硬的地面。风们可能看着满地的落叶仍不解气,又是一阵疯狂的发泄,很终这些可怜的落叶就到了我小室的门前。当然我不知这是风的后悔,还是风对落叶的一丝怜悯,是落叶与我有情,还是风选择人的气息,难以猜测。这个夜,一道一道房门紧锁,一个一个室内都没住人。
尽管日历上已进入冬季,但我却依然感觉是寒意的秋天。这是季节模糊的错觉。错觉让我们一再背离,背离在真实的一个反面。秋天,预示着人生已是“瓜熟蒂落”的老年,可我看着门前这些仍还青青的落叶,让我想着时间似乎才进入春夏之交的夏天。错觉在此又再次得到有效发挥。夏天的叶子是牢固的,风是不会轻易让母子分离。在这个冬季值班的早晨,在这万物萧瑟的季节,我看到这些仍蕴含着生命色彩的叶子,让我想到瓜并非熟,不熟就没有蒂落,想到生命并未耗尽它很后一滴活力的水分;让我想到那些晚年过着凄凉生活的老人,还有那些过早离去的生命,他们都还凝聚着生命能量,可却因命运的飓风突然袭来,无情的将他们卷进无边的黑暗。青青的落叶,不会说话,却有言语;不会喊冤,却有冤屈。那怕下一刻就是它生命的终点,它也心甘情愿,因为无论其生命的中心还是生命的边沿,都已是生命完全枯黄枯干的显现。它不甘这风的提前摧残。此情此景,让我想着这世上到底有多少不甘连接着多少摧残。
落叶不甘风的摧残就像我不甘命运的摧残,都是一种无力抗拒的无奈。不甘,只是自行折磨的心态。当折磨在折磨的轨道上加速运行时,瞬间的醒悟凝结着一种力量阻止自讨苦吃的运转。一个轨道消失,一个新的轨道在心中延伸。延伸,生命的延伸。这青青的落叶呢?这青青的落叶定然有我们难以为其定向的延伸。
凝视着门前的落叶,我不知怎会想起咫尺天涯的家乡,想起早已离我而去的亲人,想起家乡小村那些早已消逝的和蔼可亲的老人。这时一种景象出现了:被风儿吹得漫天飞舞的落叶,像一群一群鸟儿在家乡的村庄、村外山坡上的土地、沟壑的上空曼舞飞翔。每一次狂风过后,地上到处都是厚厚的落叶,这时可看见村庄里那些头戴白布毛巾、身穿粗布衣裳的老人,手持扫帚清扫落叶的身影。大风平息后,站在村口,可看见乡亲们在山坡的土地上焚烧落叶冒起的一股股蓝蓝的烟雾。落叶和着土一起焚烧,是土地很好的肥料。这是落叶生命的延伸、是落叶很好的价值转换。今天,我想家乡那片土地上的这种景象也已消失,因为我不断的听到人口迁移、土地一块块荒芜的消息。今天在这远离家乡的县城,在这临时居住的小室的门前,我凝视着门前的落叶却不知它们很终将归向何处。我知道的是,把它们清扫到固定的垃圾点,之后就成了一片空白。那空白的地带是什么呢?空白成了猜测和想象时,空白还是空白。
我真的不忍心将支撑我生命的拐杖踹向门前聚拢的落叶。一个即将老去的生命与这些曾经充满生机的生命相遇,是一种巧合,也是一种机缘。彼此相遇,彼此相视,彼此无言。彼此彼此,蕴含什么寓言?
真的不忍心!不忍心毁掉这近20年(我在这里的时间)才一遇的奇观,这一奇观胜过任何一处人造的美丽景点。一边一堆青青的树叶,中间一条窄窄的通道。它是大地的杰作?它是上帝送给我的礼物?它预示着什么?昭示着什么?告诉着什么?我久久凝视着门前左右各一堆青青的落叶,我陷入破解谜底的沉思!
破解中我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种幻象,这幻象是我在一条路上拄着拐低着头看着路艰难的走着走着,冷不防相遇了两个人,他俩在来不及退却时只好一边一个躲到两边。这一躲,我就有了那条窄窄的通道。那通道不能正身而行,只能侧转身缓慢移动。这种幻象没有结束,我就想着太阳肯定正在上升的途中,曙光也正在凝聚着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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