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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拾荒者

来源: 中东文学汇 时间:2021-08-28

岁月拾荒者

“哗啦……哗啦……”干枯的蒿草丛斜开着自己的惊奇。随之,就见一个面容憔悴身着绿色旧军装的人,俯身钻进其中,吃力地捡拾着隐藏在里面的一个白色塑料瓶。静默在蒿草根处的塑料瓶,一会儿便被那个人攥在手里。瞬间,他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微笑。

那一刻,他的笑脸,就像我们童年时得到了大人给的一块糖果那样的开心。

风,吹不起他的头发,贴在头顶上的头发碴子坚硬而稀疏,斑白之中流露着岁月的怆然。太阳的光泽聚焦到沾满尘埃的脸,像是拼读一首些些苍凉的诗句。此刻,他的心潮宁息,脚步迈出了草丛。草丛里的茸嫩向着有些苍老的他静静告别,不知容下了太多岁月流光的他能否有绿进驻的空间。

他把水瓶放在破旧的电动车上,目光向着更远的地方巡视。壕沟,树梢,草丛。只要能够留住花生膜,水瓶,硬纸壳子的地方,都是他巡视的目光。他,就是这个早晨登高望远的指挥员,又是一个从容淡定、空邈一切的圣人。

宽阔的田野、碧绿的庄家和黄色的泥土用自己的特色装点着一个欣欣向荣的世界。这个世界是他自己的,当那个村子在熟睡的时候,他就骑上心爱的电动车到地里捡破烂。至于能够捡多少、卖多少钱,或是未知数。那就让那问号在空中飘逸吧!像清新的空气和微冷的阳光那样,不必着急寻找答案。因为不久的将来,大自然会把答案带给他。

阳光从铁路路基的那边冒出头来,把他的心照亮了。阳光也在用彩色的问好打量着这个拾荒的人。询问他的青春,能否还会追寻到晨起的幸福。他不想这些,只想把这个简单的世界当成心里的桃花源。目标在哪?就在前方。上天又给了他一个小小的兴奋。那些白色的地膜,像嫦娥素白的羽袖舞动着霓裳羽衣曲,在有些发紫的树梢上,钩起了多少的梦幻和回忆……

一个骑着两轮电动车的人过来了,向着满车的破烂望了望,停在他的前头。

老哥,你起这么早,捡了这多的破烂,又能卖上十几块了吧!

一阵骄傲的红晕让他的头微微抬起,脸上的汗渍溢出笑容。他憨憨地点点头。还行吧!不过现在价也不高。此刻,他分明像受到褒扬的麦子,在春风中摇醉了。

看着拾荒人的神态,那个人转变了话锋。

听说你儿子在唐山的某公司上班,两口子挣那么多钱,还用得着你这样财迷吗?这一车卖的钱,还不如人家一会儿挣得多呢!

云儿飘了过来,那骄傲的神色仿佛被冲到了九霄云外。

他脸上的红霞也悄然褪去。孩子挣钱是不少,可是,买楼结婚也拉了不少的饥荒。总不能让孩子自己背着饥荒过一辈子吧!

话毕,拾荒者摇着头启动了电动车……

狂舞的地膜和青春飞扬的杨树咋就错过了这一次相遇呢?那个骑着两轮电动车的人,一脸狐疑地奔向了另一片天地。某种情愫忽然笼罩了有点异样的世界。

转过十字路口,另一个捡破烂的人与之相对一笑。一个招呼,就像一阵风的呼号。价格,又成了交点。激动的脸上飞彩又飞了过来。风,吹动着麦苗,吹动着罩在土豆垄上的地膜。

那个退了休的老人,优雅地在林荫下漫步,舒展开来的双臂在风中优雅地挥动着。这是田野里很潇洒的自由者。就普通隐于林下的林逋。拥抱着飞向远方的梅魂鹤子。近视镜片下的目光深邃而悠远。游弋在麦苗和田野上。犹有一番特殊的感怀。衣锦还乡后的潇洒,依然是白云之上飞翔的云鹤。有了父亲的背景,儿女的工作和其它生活方面自然就没有了压力。瞥过拾荒者的身影。微露在嘴角的高傲真的是没人体会得到的。

种完了花生,土豆,零星的地膜被风到处飘零。逃不过拾荒人的目光,掠在手里,就像抓住飞动的彩云。轻轻地,轻轻地,卷在手里,形成了大大的一团,转了一个潇洒的圈圈,扔进了电动车的兜里。

咣当,咣当。电动车的歌,像我们我们倾听大地的声音那样土。不时有人推着手推车将垃圾堆在桥边上。玻璃瓶,硬纸壳和其它零碎的物件从车里倒出来。紧紧地,他又向着发着恶臭的垃圾跑过去,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不时有家里的柴巴狗从街同里窜出来。跑到垃圾堆积寻找可口的食物。警惕的眼睛打量着拾荒者。嗷嗷,狂叫几声用自己的愤怒警告拾荒着侵入了他的领地。在威严的目光下,狗儿退缩了,夹着尾巴跑得无影无踪。

一个背着粪箕子的老人颤颤巍巍地跺了过来。瘦小的脸上,大大的眼珠。头上戴一顶破旧的用毛线织成的黑帽子。边走,嘴里边念叨着什么。拾荒者打着招呼。那老头头也不抬,只顾往垃圾堆边走。边走,边唠叨。谁也听不清嘴里念叨的是什么。

走进垃圾堆,他就像到了百宝山,不管皮鞋,旧衣服还是碎布片,还是丢弃的农药瓶。见什么就要什么。一会粪箕子就装满了。尽管拾荒者提醒这些东西没人要。他还是尽情地忙碌在自己的快乐中。当一个年轻一点的人走过来将这些破烂倒掉的时候,他就不管不顾,又塞满一粪箕子。年轻人无奈地向过路人倒着心中的苦水。面对这样的老人,你又有什么办法呢?

拾荒者也无可奈何,谁也不会跟随老人回家去,或许在他的家里,已经成为了五花八门,垃圾如山的世界了。谁都看得出来,老人是一个病人,有人说他是小脑萎缩。别说是垃圾,恐怕亲人也认不全了。

拾荒人怔怔地看着满载而归的老人,他的心里会有什么样的感慨呢?那个老人曾经的聪慧是村里出了名的。而今,却成了这样子,世事难料。老,就在我们眼前,当岁月延伸几年,当自己也到了那个年龄的时候又会怎样呢?

老人走了,拾荒者看着老人背影有些感慨。可是拾荒者的背后或许也有人在唏嘘。可是我们背后有没有人站立在慨叹呢?不要往后追寻了吧!看着辽远的天空,我们的思绪,会像它的蓝那样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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