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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遇到

来源: 中东文学汇 时间:2021-06-21

街上人头攒动,夕阳的光漏在一幢楼与另一幢楼中间的窄巷子里,尘埃浮动。我与她并排走在被阳光晒得暖烘烘的街头,谁也没有故意找话题,嘴边的话却总是没有断过。我们说着这两天里发生在自己身边种种有趣的事情,偶尔说话声被路边商贩的叫卖声盖过,偶尔思路被路边车辆的鸣笛声打断,便不再说。就默默随着陌生人的推挤往前走着,什么时候想起来就什么时候再接上之前的话题。走累了便落脚于装潢别致的饮品店,点上两杯属于自己的饮料,等候饮料的过程中,我站立着欣赏店内涂有不同色漆的灯盏,她静坐一处,抬眼凝望着吧台的方向,似是在等饮料,却更像是在等人。端着饮料在二楼寻了一个靠窗的角落,木质楼梯十分狭窄老旧,鞋子落上去,即便已刻意放轻脚步,却仍是带起一串塔拉声响。惊动了窗沿上的阳光,嗖地一下就溜得没影了。楼底下渐渐亮起璀璨夺目的灯火,灯光里,能看清四处来往穿梭的陌生人群。不同的脸,不同的表情,不同的人生,此时此刻都打这里经过,然后朝着不同方向奔走,远去。不少是游人,不少是做游人生意的人。她望着楼下的景沉默了很久,就在我想着是否要说些什么时,她忽然说,她分手了。而后,并不等我反应,她扯了扯嘴角,掏出手机跟我分享自己在这两天里单曲循环过多遍的歌曲。手机音乐播放器里的歌声很轻,完全被一旁小酒吧里的驻唱歌手的歌声所遮盖。她察觉到了,连上了耳机,把其中一根线分给我。歌里唱着:“我想要和你遇到,在某个天涯海角,在猝不及防的某一秒……”歌声缓缓拉近彼此间的距离,朦胧夜色里,我渐渐跟她分享起我身边一些特别的小故事。我轻轻说着,她静静听着,时而眨眨眼,仿佛被灯光的昏黄所感动,她说,我喜欢听你讲故事。可我的初衷却并不是给她讲故事。我多想告诉她,傻姑娘,你等的人,已经走远了。可直到分别,我都没说出什么来,只小口小口地吸着饮料,看着失神的她失神。她跟男朋友是由于前一个暑假前,一场暴雨导致的洪水认识的,当时两人站在马路边等着车淌水来接,期间男生加了她微信。后来各自回了家,聊天过程中便确立了恋人关系。收假回到学校之后,两人都叫上了自己舍友,一大伙人热热闹闹地聚了餐,高调展示两人的甜蜜。此后半年,两人一起逃课去旅行,一起相约图书馆学习,一起畅想未来一起计划未来。学生时代的爱情似乎大都这样,两个人只要在一起就会很开心。因为学生时代的爱情,不需要考虑太遥远的未来,也不需要考虑太繁琐的生活。他们是少数在一起了之后会考虑未来生活的学生情侣。男生跟家人去看房,拍照给她看,说,这就是我们未来的家的样子。很多预想的未来都是泛着粉红泡泡的幻梦。美好,却并不实际。可是他们预想的未来却像是近在手边,似乎一伸手就能握住。任谁见了都觉得他们离幸福生活很近,所以谁都以为他们真的会有未来的,可这天,她却跟男朋友分手了。原因是那男生说自己喜欢独立的女孩,而她不够独立。此前,他们之间从未有过冲突,此时也不会有,此后更不会。她从来都是没有脾气的,往往都是别人说了什么便是什么,哪怕自己满腹委屈,也从不与人争执。就像男朋友要走,她虽难过,却从未挽留。她说自己也想了想,似乎真是这样。她总是在索取,却从未想过为他付出什么。她说,或许真的是自己太小孩子气,太过依赖人,太不独立,所以才会惹人烦。她喊口号似的说要把自己练强大,要让自己成为一个独立坚强的人,这样哪怕只有自己一个人也不会觉得伤心难过。可是她忘了,真正爱你的人不在乎你是否足够独立。真正爱你的人,也会爱你的孩子气,会享受你的依赖,也会依赖你的依赖。他不会与你斤斤计较今天你付出了多少,而他又付出了多少。况且,其实知她的人都明白,她从未过度依赖过谁。她索取,从来只是索取他空余时间里的一点小关心,从未想过占用他多少时间。她索取,从来只是因为她没有安全感。至于分手理由。不过是为了掩饰不爱而扯出的借口。与她真正独立与否无关。如果她足够独立,或许他会说,你太独立了,感觉你不需要我,我不喜欢太独立的女孩。你看,不过是因为他不爱你。你明明知道,只是不愿相信罢了。毕竟不久前你们还一起愉快地看完一场电影,毕竟曾经,他对你说过,亲爱的,我不愿你辛苦,以后你不想工作也没关系,我养你。他曾给过她很多美好,乃至如今分手了,她虽难过到失了言语,却仍无法流出眼泪。她说,我们之间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包括回忆,包括分手的前一秒。我不会怪他,他没错,可我也不会怪自己,因为我也没错。我想我得谢谢他,谢谢他留给我的回忆这么美好。可是,就是因为太美好了,我怕我走不出来。她低头望着面前的桌面,脸上一时没了笑意。耳机里的歌曲还在响:“用你的故事建筑我的城堡,爱情放进去后就不再打扰,世界很大而我很小,想要和你遇到……”她曾跟男友来过这座小城,她曾与他懒懒漫步于这边的大街小巷,笑着闹着,时光轻巧。而今她一个人在这里,举目随意望去,不论望向哪里都能看见两人曾经的欢脱身影。她说不怨不怪或许是真的,即便,他曾经许诺过她未来,而后来,他并没有携着她走向未来。她说想通了,可是在她将目光转上长街川流时,嘴上虽不说,可眼神里却还是在期待着的。期待着那一个人穿越人海,走至眼前,同从前一样,和她遇到,执她之手,对她微笑。哦,对了,那首歌叫什么来着,好像叫《和你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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