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职
【看点•95】升职(散文)
上个世纪末的1995年,是我的吉祥年份,那一年的农历二月二十七日,我光荣地升职为父亲了。
女儿出生那天,我还在一个名叫瓦缸窑的村里督办春耕生产。那时候也没有手机,村上更没有电话,我所在的回龙管理区也只有一部摇把子电话。老婆临产时,林业站的小寇干着急联系不上我,只好在去乡卫生院找产科医生的同时,借乡政府的电话给回龙管理区打了个电话,让管理区想办法通知我一声。
管理区接到电话后也没敢怠慢,连忙派管理区附近的一个小伙子步行到瓦缸窑通知我。说起来,那个小伙子还管我叫姑爷,是我一个远房妻侄的儿子。小伙子名叫朋兴国,个子小小的矮矮的,但很活泼,平时没事的时候喜欢到管理区找我闲聊,“姑爷”“姑爷”地叫得可勤可亲了。当时听到管理区的秘书一说,他二话不说接下了这趟差事,连续趟过了四十八道冷水河,中午的时候赶到了瓦缸窑村房所在地。当得知我在该村六组指导春耕生产时,又连忙转道该村六组,直接从村主任余文庆家找到了我。告诉我他姑奶“发作”了(临产),让我赶快回林业站。听到这个消息后,村主任余文庆看到我好像还在犹豫春耕生产任务没有完成,便果断地对我说:“老弟你还不放心我吗?村上的春耕生产有我和懋胜叔盯着呢,你放心回去吧。过几天我和懋胜叔去站上看望弟妹。”因为是同姓的缘故,我和瓦缸窑村的村书记余懋胜一直以叔侄相称,余文庆自然就成了我哥了。
听到余主任这么一说,我简单地交待了几句,就跟着兴国步行趟过四十八道冷水河回到回龙管理区,脱下即将报废的草鞋,换上干爽的皮鞋和衣服,骑上我那辆除了铃子不响浑身都响的旧“*”,以很快的速度回到林业站。
那时的林业站在关防乡的茨沟口,与道班、教育站毗邻,距乡政府还有一华里的距离。我回到林业站时将近晚饭时分,卫生院的接产医生早就走了,老婆和女儿已经睡着了,屋里很安静。林业站的小寇住在二楼,听说我回来了,连忙从二楼下来,踩着猫步到屋里看我。用很低很轻微的声音告诉我,“我也不会给‘月母子’做饭,朋老师还饿着的呢。”然后,小寇伸手指了指厨房里的一篮子鸡蛋说:“这是我下午从食品所买的鸡蛋,你快给朋老师做饭吧。”
说老实话,我那时也不会伺候“月母子”,不知道该给老婆做什么饭才合适,幸好老婆在林业站附近认识了一个名叫陈秋菊的女人,她们俩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陈秋菊把家里的事忙罢后,来林业站看我老婆,正好碰到我在厨房干转不知如何下手做饭。她笑笑说:“你这个‘月公子’总算是回来了。还不晓得咋伺候‘月母子’吧?你去好好看看女儿吧,厨房有我。”正好老婆孩子还没醒,我就在厨房听陈秋菊有一搭没一搭地介绍说,这次真是多亏了小寇忙里忙外地跑,先是去找陈秋菊,又到乡卫生院找接产医生,还到乡代销社买红糖到食品所买鸡蛋。
小寇是我在省林校培训时认识的,他毕业后真接分到了关防林业站。这小子比较热心也非常活泼,没想到正好在我女儿出生这件事上帮了我一个大忙。如果不是有他在站上帮忙,还不知道我老婆会受多大的罪呢!
看到陈秋菊在厨房帮忙,老婆孩子又没醒,趁着这个空档,我骑着自行车去乡食品所买了几斤瘦肉,又去供销社买了一奶粉和两瓶酒,打算晚上顺便招待一下小寇和陈秋菊。奶粉的事还是陈秋菊特意嘱咐我买的,因为老婆暂时还没有奶水可供女儿吃的。
晚上陈秋菊帮我炒了四五个菜,就我们三个大人,加上陈秋菊的两个孩子,就着那四五个菜,借着那瓶酒表达了一下我对他们俩的谢意。晚上,老婆看到女儿的襁褓已被女儿蹬散,又让我给女儿重新包上。谁知刚包上一会儿,又被女儿几家伙给蹬开了,只好又重新包扎。襁褓包好后,老婆又让我给女儿取个名字。取个什么名字好呢?我翻了翻字典,找到了一个比较适合女儿的名字——溶,这个名字蕴含着我们家族的排行,女儿那一辈是个“水”字,水和容组合成一个“溶”字,可以溶解生活中的所有不幸和灾难,预示着女儿的一生平安幸福,所有的困难遇水即溶。
第二天一早,我又去乡上的菜市场买了两条鲶鱼,据说是鲶鱼有助于发奶。忙罢这些后,陈秋菊提议我去女儿外婆家报个讯,并且让我到她们家捉只小母鸡,说这是老规矩,(如果生的是儿子,就必须拿只公鸡去报讯)然后,孩子外婆家会配上一个公鸡让我先带回来。从林业站到孩子外婆家要走四十多里山路,我把鲶鱼交给陈秋菊后,连忙提着她给我捉来的小母鸡出发了。四十多里山路,不到晌午时分,我就已经走到孩子外婆家了,简单地说了一声后,就准备返回,丈母娘让我别急,她把收拾好的东西和搭配的一只公鸡分装在两只口袋里,用一根小扁担穿着让我挑上,说他们很迟后天就来看外孙女。从丈母娘家回到林业站天还没有全黑,陈秋菊还在我家帮着照顾“月母子”和孩子,还帮我洗了一大堆尿片。
对于我来说,这个女儿来得可真不容易!在女儿出生之前,我老婆曾经小产过两次,有一次还是个双胞胎。为此老婆一直感到很惋惜,时常抱怨我不该没有细心照顾她。对于老婆的抱怨,我真的是无话可说。我也真的是没有办法,那时以工作为重,不可能经常守在老婆的身边。老婆*一次流产时,我正在县城南边的一个乡镇搞“社教”,那里距关防乡至少有120公里。老婆当时是在一个名叫朝阳沟的教学点教书,小产的原因是因为经常趟河,导致身体受到很大刺激造成的。小产时,由教学点附近的一个村主任妻子帮着照顾,那个村主任又正好是我一个远房舅舅,那个舅妈比较细心,帮我照顾得很好。我从“社教”点回去后,老婆已经小产第三天了,说起来真是让人心疼不已。
第二次小产是在关防堡管理区,当时幸好我在家,但是老婆依然对小产的双胞胎难过了好长时间。那一次除了惋惜双胞胎的损失之外,好像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女儿出生的那一年,我已经三十七岁了。三十七岁当父亲,的确是有点太晚,但我毕竟已经荣升为爸爸了,女儿今年二十五岁,我也快满五十七岁奔六十岁了。因此可以说,这是个很值得纪念的年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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